1- 周江。
2- 轮回战队世界第一。
3- 可能是文手的相声演员。
4- 稳定产出平台wb@莲花君_,其他平台ID请翻阅置顶。
5- 不更新的时候就是在打游戏,要么就是死掉了。

千山 · 折荷有赠

· 周江,应龙周×蛟龙江 / 少量双花

· 我螺 @Kornblume 《千山》的周江部分×3

· 发生在千山11之后百年的故事,承接春夜喜雨,建议一起食用






张佳乐走在一片黑暗之中。

天是黑的,地是暗的,呼吸吐纳之间全是死气,目光所及之处尽为焦土,张佳乐在晦暗与死寂的夹缝间前行。他走过荒凉破败的村落,踏破脆薄如纸的骸骨,本还勉强维持着形状的枯枝残叶也碎落在他衣角带来的风里,在张佳乐的身后化为齑粉,无迹可寻。

空气淤积出死亡的味道,枯骨凝固成绝望的模样,就连一往无前的时间都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血海死地里迷失了方向。张佳乐也不知道自己在黑暗里走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一天,又或许是一年,他不知道。

这是一片绝无生气的血海死地,张佳乐是行走其中的唯一活物。

——只是活物。

那日天帝要他死,废了灵脉,断了手脚,折了孔雀的所有骄傲,让他自高高的天穹落入无尽深渊,让他带着虚妄的爱与恨坠入比凡尘更加污秽的天堑。

若不是那两颗他拼死吞下的佛母舍利护住了他的肉身不死、魂魄不散,张佳乐早就在万魔窟中日复一日的折磨中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佛母舍利护了张佳乐的性命,却也由此带了他更大的痛苦,他是如此清晰地感知着邪魔是如何拆毁了他的筋骨,又是如何撕扯着他的血肉。它们撕开他身上尚未结痂的伤口,让他漂亮的翎羽染上一层又一层的血色,就连他身上仅剩的一丝灵气也全被邪魔吞食殆尽。

万魔之窟,恶鬼窠巢,落入此间,神佛无救。

但佛母舍利让张佳乐在那无间炼狱里活了下来,经过那百余年的煎熬,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张佳乐看透了生,看破了死,不齿于爱,执着于恨。他堕了魔,成了一具全靠着恨意维持生命的行尸走肉。

他是高傲的孔雀,是从无尽深渊里爬回的厉鬼,是满身血污、涅槃而归的孔雀大明王。

——孔雀一族虔诚祈愿、企望着有朝一日能来接孔雀们共赴佛境、庇护它们永世安宁的孔雀大明王,现在是一只满心仇恨的罗刹恶鬼。

这是多么的讽刺又让人发笑。

除了愤恚一无所有的张佳乐不再去想他的五殿下,不再想那孔雀谷中的幼弟,更不去想那给了他温柔梦境的贪狼君。他与孙哲平就像彼此世界中转瞬即逝的星子,只留下了片刻的璀璨光芒。

——贪狼本就是一颗星子的名字。

——主祸福,化桃花煞。

贪狼的光华划破了张佳乐的世界,他的天幕破了一个口子,仇恨、怨怼、所有的恶意从那口子里蜂拥而入,铺天盖地,掩埋了张佳乐的一切。

但张佳乐仍旧留着孙哲平送给他的那枚银指环,不为怀念,只为刻骨铭心的恨。终有一天,他要用这指环铸就的刺针,扎穿孙哲平的心,看看那贪狼君的心头血里面,是不是也流淌着谎言。

张佳乐一边回想着并不美好的往事,一边继续在这一方静谧天地中行走,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他目光所及之处,终是出现了一点色彩。那是一幢常见的凡人居所,两进的院子,白墙灰瓦,门檐挂着的灯笼腐朽得只剩个竹篾框架,红木窗棂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灰,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无人居住。

然而张佳乐仍旧推门进去了。

门轴吱吱呀呀地吵着,在跨进院内的瞬间,张佳乐只觉一股带着凌冽杀气的劲风扑面而来,那风破空之声猎猎,似一柄锋利的弯刀直取他的咽喉。张佳乐不为所动,只是踱步前行,一支翠绿的孔雀翎羽正浮于他身前一尺之处,夺命的烈风撞在那支柔软漂亮的翎羽上,竟是前者如寒冰一般碎裂开来,悉悉索索地似乎都落在了地上,但低头去寻,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等张佳乐过了垂花门,屋里便不再有风扑来,而他也终于在这一片死寂的血海死地中,听见了别的什么声响。

那是雨声,是细密的雨点扑进树间、落在叶上、湿润万物的声音。那本该悄无声息的雨雾降临之声,在这一方寂静天地里听来却是如此清晰,如同震雷一般。

张佳乐在游廊之下找到了周泽楷。

彼时这位张佳乐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冷傲龙君正坐在廊下看雨,他呆愣愣地盯着从漆黑天幕上落下的雨丝,仿若无主的游魂,他最心爱的孩子枕在他的膝上,盖着绣金掐银的氅子睡得安详。

“虽然世人都说龙君死了,但我不信。”张佳乐站在周泽楷的身后,同他一齐去看那雨,“从古神时期就存活于世的龙族之君,没有那么容易死。来这一瞧,你果然还活着。”

“嘘。”周泽楷抬起头,朝张佳乐做出一个噤声的姿势,“你吵到他了。”

张佳乐居高临下地乜他一眼,周泽楷却早已又低头回去看睡在他膝上的江波涛,满眼疼惜,满心爱怜,他握着江波涛的一只手,止不住地摩挲着那些细长而冰凉的指节。

“你不会也如那一只被囚于琉璃浮屠的紫凤一般,疯了不成?”张佳乐的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像是在欣赏一场千年难遇的荒唐闹剧一样,“不过你比只会搂着空气的紫凤强些,好歹你还有一具尸体可抱。”

周泽楷听着,仍旧低垂着眉眼不为所动。

雨丝又随着风抚上江波涛的衣角,将他身上那件青白衣衫上早已凝结的血色润得更加鲜红。江波涛闭眼躺着,面色惨白,颊有血泪。

张佳乐说得对,不管周泽楷现在再怎么温柔地唤他,枕在他膝上的江波涛不过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他被凡人折了龙角,剜去了那身青翠的漂亮鳞片,抽筋剥皮,敲骨断爪,就连江波涛颌下的那颗碧蓝的蛟龙之珠,都被凡人挖出来碎成了齑粉,与那鲜血淋淋的断角残爪一起送到了云峰之顶。

周泽楷疯了一般地从山泽之地奔入尘世,神通广大的龙君以为自己来得及救他,然而周泽楷只在这幢江波涛栖身的偏僻屋舍里寻到了他满是血污的尸体。

——那些凡人甚至不让他作为龙族死去。

他的孩子,他的家人,他的爱人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廊下,等他的君父来接他回家。

周泽楷如约来了,他却再也回不了家。

凡人吊着江波涛的最后一口气,然后他们又残忍地在周泽楷赶到的瞬间,毫不留情地夺去了它。周泽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波涛倒下,他在最后似乎是对着周泽楷笑了笑,又似乎没有——江波涛的脸上满是血污,周泽楷完全无法分辨他的嘴角是否抿着笑了。

应龙在凡人们的刀剑之下紧紧地搂着蛟龙的尸身,无声地悲恸,他想不通,明明他已经让出了龙族的一切,这百千年来,天幕、四海都不再有龙的身影,龙族蜗居在天地夹缝中的一角,只求能与世无争地活着。

可为什么这些命数不过百年的蝼蚁还不满足,他们偏要把龙族都杀光屠尽了才肯罢休吗?

周泽楷从来不知道江波涛的身体可以这么凉,蛟龙一族亲水,体温比起其他龙族都要低些。每每夏日午后,哪怕早已不是个小孩子的江波涛都还会钻进他的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帮周泽楷驱散暑热,与他的君父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午间小憩。

虽然嘴上不言语,但周泽楷欢喜着江波涛带着他的这一份凉,然而他不接受江波涛的身体会如此刻这般的冰冷,冷得不近人情,冷得四肢颤抖,冷得几乎要冻伤周泽楷的心。

——不,它已经冻伤了周泽楷的心。

江波涛冰冷的体温化作冰锥刺进周泽楷的心脏,冻住了他的血、他的肉、他的一切。

周泽楷被这从胸中牵扯出的无尽疼痛虐待得体无完肤,他感受着怀里那具从未如此冰凉的身体,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悔恨。

他开始恨自己懦弱避世,恨自己故作清高,恨自己推开江波涛,恨自己在他远行前对他避而不见,恨自己没有早点来接他回家,他恨贪婪无餍的凡人,更恨这夺走了江波涛的肮脏尘世。

于是从天上落下了细细密密的血雨,所有的一切都迅速地在这雨水里衰败腐朽。对着周泽楷刀剑相向的凡人们被雨水夺去了性命,生灵化为枯骨回归大地,城邦变为废土再无声息。

万物颓废,满目疮痍,就连天与地也在这场血雨里黯淡下来。

周泽楷是龙族之君,是应龙一族的末裔,尽管失去了翅膀的力量,除去了天神之名,断了一支龙角的周泽楷仍旧是能够翻倒天地的龙。于是,这场无声的细密血雨夺去了附近七个城邦里所有生灵的命,无数的生灵之气在风吹过的瞬间消散于天地。

应龙这份刻骨的怨恨化成了无边的血海死地,它残酷地剥夺着死地之境内所有生灵的性命,却也温柔地守护着江波涛的尸身不腐不朽。

凡人想杀的只是周泽楷,江波涛不过是他们引诱周泽楷离开山泽之地的饵食,龙君父子间父慈子孝的故事凡人们早有听闻。没有人不相信周泽楷不会千里迢迢赶来救自己心爱的养子,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在目睹爱子惨死后,这位高傲的龙君会发了疯,他们非但没能杀了沉浸在悲戚中的龙君,还因此而搭上了数万生灵的性命。

于是,凡人又开始求佛拜神,祈求天帝降世杀了这应龙,天帝回应了凡人的召请,他降入尘世,只身进入血海死地。三天之后,天帝于血海死地外落下一道封印,随即便回天上去了。

这三天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周泽楷是生是死,也没有人知道。但有传闻说龙族之君已经身死其间,天帝留下的那道封印是为了镇住他的荒魂,将他困死在血海死地之中,不会出去为祸人间。

免去了一场灭世之灾的凡人们这下对救苦救难的天帝更加感恩戴德,信仰更甚。

当然,周泽楷还活着,活在江波涛用爱恋与死亡铸造的牢狱里。他坐在廊下,看着细雨润物,浑浑噩噩,惝恍迷离。

直到张佳乐破了封印,踏入血海死地。

“堂堂龙君,明镜不疲,虚室上白,隐世而居,以为能就此躲过天帝与凡人的戕害,却还不是躲不过这找上门来的祸端。”张佳乐厌烦了看雨,踱步上前站到周泽楷身旁,“你心里就没有恨吗?”

张佳乐等了一会儿,这龙君竟然横竖都没有答他的话,他又问:“你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年吗?”周泽楷仍旧不说话,张佳乐也没等他,只是自顾自地往下说:“已经十年有二了,他已经死了一纪。”

“你还想再颓废多少个一纪?一个?两个?还是凑够一个甲子?”

“孔雀,”周泽楷终于开口打断他,一双清淡的眸子乜过去,读不出悲喜,“直说罢。”

“我来请你‘出关’,助我一臂之力,我要翻了这天地,让那些虚与委蛇的天神们不得安生。”

周泽楷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眼神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可张佳乐这会儿倒是突然不急了,他环胸靠在廊柱上,仿佛旧友寒暄般地问道:“一纪过去了,龙君肩上的箭伤还没好吗?”

周泽楷又不说话了。

他的左肩上的确有一处箭伤,那是他去救江波涛时留下的伤,十二年过去了,这处足有拇指长短的伤口迟迟未好。

龙是受到古神庇佑的强大种族,不同于妖魔凡人,龙族生来似乎就是金刚不坏之身,刀剑砍不坏它们的龙角,箭矢射不入它们的鳞甲,烈火无法焚毁它们的须尾,除非时间让它们腐朽,否则世间万物没有什么可以伤到龙族一星半点。

但是龙族自己可以。

——射伤周泽楷的那支箭,箭镞用的是江波涛的脊骨。

——凡人抽了蛟龙的筋骨,龙筋做成弓弦,骨头打磨成利箭,然后他们把江波涛的骨血射向周泽楷的心口。

这一箭射歪了,只扎进了周泽楷的肩膀,却也准确无误地刺断了应龙最后的一丝理智。

“你到底想说什么?”想到江波涛平白受了许多折磨,周泽楷的胸口又疼起来,他看着孔雀,语气不善。

“凡人用他的骨血伤了你,可龙君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杀了他?又是谁告诉了这些蝼蚁屠龙之法?以他们的智慧,就算穷尽百年也琢磨不出这一套以龙杀龙的法子。”

周泽楷略显讶异地张了张嘴,他必须得承认,这一纪的时光他一直沉浸在失去江波涛的悲恸中,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张佳乐这一提起,他才觉得江波涛的死确实有些蹊跷,神佛都伤不了龙,可是区区蝼蚁却做到了,还是以那么残忍的手段。

张佳乐看着陷入思索的周泽楷突然恶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双唇颤抖着几度翕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去细想,张佳乐很乐意亲自打破这位龙君过于美好的侥幸心理:“是天帝。”

“他向凡人泄漏了屠龙之法,又将你押给他的那支龙角打成匕首给了凡人。”

“凡人用你的角,杀了他。”

“他被自己的君主、自己养父的一部分,杀死了。”

“抽筋剥皮,剜鳞断骨,以至于失了龙珠,不能作为龙身死去。”

“是你,害了他啊。”

张佳乐轻声地说着,那些轻飘飘的话语落在周泽楷耳畔却如同炸雷。他颤抖着双唇,几欲开口,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龙君疲累地闭上眼,翘长的睫毛莫名地粘连起来。

有雨水落在江波涛的脸颊上,无声地在那一片惨白贫瘠上开出透明的花。

“天帝降世,趁着封印血海死地的时候,掳走了那支龙角匕首和龙骨弓箭。现在自然是平安无事,若是有朝一日,他将这两副屠龙利器给了别有用心之人,于其他龙族会怎么样?龙君有想过吗?”

周泽楷只是闭着眼睛,痛苦和仇恨正在他的心底发酵,张佳乐说得对,是他害了江波涛,他的傲慢和疏漏已经害死了他最爱的人,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一条青色的蛟龙,不能再让天帝用那两副屠龙武器再去残害其他龙族。

“好,”周泽楷哽咽着说,“我帮你。”

张佳乐正想笑,却又听见了周泽楷的后半句话:“但我是这血海死地的阵眼,若我离开,血海虽在,但他的尸身怕是会即刻冰消瓦解,化为乌有”

张佳乐勾着嘴角道:“这简单。”

孔雀大明王笑着,于龙君身前化出雀身,孔雀仰头片刻,随即从喉中吐出一粒滚圆的金珠。

——那是一颗佛母舍利。

——害得张佳乐从天穹堕入无尽深渊的佛母舍利。

这差点要了他命的舍利,如今却被张佳乐轻易地转赠给他人:“将这舍利垫在他舌下,可保他尸身万年不腐。”

周泽楷照做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见在含入舍利后,江波涛的脸上隐隐浮出一道黑气,可他仔细去看的时候,那黑气又模模糊糊地不明显起来。周泽楷没有多想,只是将一直枕在他膝上的江波涛挪去了屋里。

江波涛躺在床铺上,身上盖着周泽楷的氅子,眉头舒展,双唇微张,似乎他只是因为贪玩了一天,此刻累得睡着了罢了。

周泽楷在离开前从庭院里摘了一支花,这支花太小了,舒展的白色花朵不过只有他的指甲盖大小,但他还是摘来了。周泽楷将那支花放在江波涛的枕边,他吻过那花,又吻过他的指尖,柔声地说:“我很快就回来,这次我不会让你等太久,江波涛,原谅我。”

张佳乐站在门外,冷眼看着这场早该结束的离别,莫名地想起那日他喝多了酒,任性胡闹地撒完酒疯后,孙哲平也是这样柔声地在他的耳畔说着道歉的话。

他说:“我错了,张佳乐,原谅我。”

 




【没了【。】

【不出意外千山的周江部分还有一篇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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