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江,一个奇怪的武侠趴
· 我不管我就是要尝试写武侠趴嘤嘤嘤【满地打滚
周泽楷和江波涛的相识是因为一坛酒。
酒是周泽楷要的,钱是江波涛掏的。
酒肆里人不多。
周泽楷原本坐在另一张桌上,现在他坐在江波涛对面。
两个人相顾无言,周泽楷习惯沉默,江波涛也不说话,只是专心捡碟里沾着盐粒的花生米吃。
伙计从酒窖里搬来了他们要的酒。
酒是最普通的烧刀子,一吊钱一坛。
坛是最普通的土陶酒坛,淳朴厚重,坛上的红纸都已经被酒水侵染的褪了色。
江波涛将手里的花生米丢回碟里,一掌拍开坛口封泥,举起酒坛猛灌一口。
“好酒!”江波涛说。
他把酒坛推过去,周泽楷也举起来,仰头倾饮,酒水顺着嘴角流下,划过脖颈,沁湿衣襟。
清酒入喉,烈如火烧。
他却只觉得畅快。
“好酒!”周泽楷也说。
两人将酒坛来回推了两回,才想起来还有酒碗这种东西。
碗是最普通的土陶酒碗,碗沿挂着一层褐色的釉,江波涛手里的那个碗甚至还有个豁口,但他不在意。
碗里酒满酒又空,两人也不找由头,只是闷头喝酒。
微醺朦胧中,江波涛听见周泽楷说:“酒醒后,城外竹林见。”
“嗯?”江波涛托着下巴,眯眼去看坐在对面的人,他摇晃着碗里的酒,直到那酒水终于泼洒出来,在他虎口处聚成浅浅的一洼。
“咱们,比一场。”周泽楷说。
江波涛好像有些醉了,他撑着脑袋懵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似的懂了周泽楷的话。
“我为何要与你比?”江波涛说着,仰头将碗里的酒一气饮尽。
“好酒!”把酒碗磕回桌上的时候,他又说了一遍。
“你请我饮酒,不就是为了与我比一场么?”周泽楷面色如常,抬手又饮一碗。
江波涛怔怔地看着周泽楷给自己倒酒,于是他把手里的那只空酒碗也凑过去,周泽楷一言不发地帮他倒上。
江波涛饮下一口酒,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周泽楷问。
“我笑你这人,真有趣。”江波涛咧嘴笑着,他轻晃着酒碗,看着清冽的酒水在碗里荡漾出斑驳幻影,“怎么我请你饮酒,就是想与你比试了?”
“先不说我请你饮酒,不过是看你没钱窘迫,怕这伙计刁难起来扰我清静,难得做回好心人罢了。再说了,你是哪位?我为何要与你比?”
周泽楷张着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他呷一口酒,闷声道:“我不是谁。”
“哈。”江波涛只觉得好笑,道:“既然你不是谁,我又为何要与你比?难不成……你先前遇到的好心人,都是作这打算?”
“嗯。”周泽楷点点头。
江波涛一愣,旋即拊掌大笑起来。
酒肆的掌柜站在柜台后看着他俩。
周泽楷仰头把碗里的酒饮尽了,又续上一碗。
他平常饮酒时从不碰那些佐酒小菜,但这次他在碟里捡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细细地嚼。
江波涛终于笑够了,他用一指抹去眼角的咸水,道:“你这人,真的很有趣!我要与你交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周泽楷说。
“哈,那是因为你原本没有朋友。”江波涛说,“不过现在你有了。”
“浮生倥偬,有缘萍聚,当浮一大白!”[1]
他说着,又去倒坛里的酒,不想坛内空空,一滴酒都没了。
“伙——”
“莫要了。”周泽楷打断他,举起酒碗,从自己碗里匀了半碗酒给江波涛,“你醉了。”
“醉就醉了。”江波涛第一次与周泽楷碰了碗,激荡出的酒水混在一处,滴落在桌上,砸出一朵沁着酒香的水花。
“酒嘛,就是让人醉的。”
周泽楷与江波涛还是比了一场。
江波涛自负这天下侠客,没有人谁的剑能快得过他。
周泽楷不怎么用剑,他使得最顺手的其实是箭弩。
但与剑客过招,他得用剑。
竹林阴冷,两人持剑而对,彼此间一时无话,唯有叶片飘零。
风起,叶动。
剑光只闪了一瞬。
风停,叶静。
“你输了。”周泽楷说。
“我输了。”江波涛说。
与他的脖颈一厘之隔的,是周泽楷的剑尖,而他的剑落在周泽楷身后,躺在一地竹叶中泛着冷光。
那一晚,江波涛又请周泽楷喝了酒。
仍旧是一吊钱一坛的烧刀子。
江波涛要了两坛,他与周泽楷一人一坛,坐在客栈的屋脊上对月豪饮。
两人酒喝得很多,话却很少。
酒过三巡,江波涛问周泽楷:“江湖宽广,不知道周兄要去哪儿?反正我也是个闲人,不如与你做个伴。”
“不过漂泊。”周泽楷答。
“那你为何入江湖?”
“我在等一个人。”
“什么人?”
“杀我之人。”
江波涛一怔,随即他突地拔出剑来,清冷的剑光划破一丝夜空,剑锋抵在周泽楷的脖颈上。
周泽楷不为所动,他仍旧仰头饮着酒。
也许是因为周泽楷全无反应,感到无聊的江波涛悻悻地收了剑,又抱起酒坛猛灌几口。
“我不是那个人。”江波涛说。
“你不是。”周泽楷说。
江波涛酒量不好,大半坛烧刀子下肚,他就已经醉倒在旁,满脸通红的熟睡过去。
周泽楷喝完了他的那坛酒,又拿过江波涛怀里的酒坛,一口一口的接着喝。
他看着夜幕上那轮圆月,听着那朦胧间的哇叫虫鸣,想起了师父说的话。
师父说。
浮生苦短,江湖寂寞。
人总归要有什么牵挂,才不会被这万丈红尘卷走。
【TBC【。】
[1]浮生倥偬……当浮一大白:出自《古剑奇谭2》夏夷则的台词。